五岁时,天赋血脉觉醒,开始修行,她似乎很随意地找到了一颗星辰作为自己的命星,但那颗星辰的亮度便可以在百年之内排进前三。过了几年,她结束了青矅十三司的学业,南方圣女亲自来京都,从教宗和圣后娘娘手里带回了南溪斋。
到南溪斋时,她的境界还停留在坐照境,然而却已经开始解读天书碑,并且从那些笔记上可以看出,她是真的看懂了天书碑。
他和她是历史上最年轻的通幽上境,但他是靠着奇遇与黑龙的真血,而她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天赋血脉与悟性。
她和秋山君一样,在修道的过程里没有遇到过任何障碍,只要想学什么便都能学会。
无论真元数量、神识强度、道术功法,她都要远远超过自己的同龄人。
她是真正的凤凰。
陈长生沉默了很长时间,对于七日后那一战,没有任何信心。
现在很多人都说他是修道的天才,尤其是剑道方面,但看过徐有容的人生,他才明白,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才。
就像唐三十六去年在李子园客栈里说的那样,徐有容就是这样让人无话可说。
然而还是像唐三十六说的那样,这一战终究是要进行的,他代表着国教学院和离宫,就算不敌,就算再如何不想打,也要打过再说。
他起身走到衣柜前,准备拿块新毛巾洗脸。
他是个生活很简朴的人,唯独在这方面比较放纵自己,每逢大事发生的时候,他都会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,还会选用一块新毛巾。
打开衣柜门后,他怔在了原地,因为发现毛巾少了一块。
数十条毛巾整整齐齐地叠着摆放,除了他自己,大概谁都无法看出少了一块。
那天夜里,徐有容拿了一块毛巾擦掉了桌上的雪。
他静静站在衣柜前,站了很长时间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最终没有取毛巾,缓缓把柜门重新关上,走回窗前,望向不远处的皇宫。
她现在应该就在皇宫里吧?
……
……
大周皇宫里有很多座宫殿,但只有皇宫里的老人们还记得,其中有一座宫殿是专门留给徐有容的。
那座宫殿地理位置有些偏僻,很幽静,而且有座特别好的园子,窗外风景极美。
这是圣后娘娘十几年前便决定了的事情,后来当徐有容去圣女峰后,平国公主想要搬到那座宫殿去住,也没能如愿。
徐有容这时候便坐在那座宫殿里,窗外微雪轻飘,树枝染霜,很是美丽,她却没有观景的心情。
她的视线落在身前的命盘上。
她的手指轻轻地在命盘上滑动,随着动作,命盘表面那些复杂的线条与图案也在发生着变化,像流水般时聚时散,像流云般难以捉摸,有的时候甚至就像是天书。
那些沿循着不同轨迹行走的线条,代表着无数条件,具体到此时此刻,代表着国教的历史、离宫的传承、国教学院的过往,商行舟、教宗、苏离、那位传闻里的师兄、唐三十六、澄湖楼、无数与陈长生有关的信息,自然也不会少了陈长生最擅长的那些剑法。
夜渐渐深沉,她依然静静地看着命盘,做着推演与计算。
直到很久以后,窗外的雪渐渐停了,夜空里的云也散了,星光落在皇宫地面的积雪上,反射进屋内,最后落在命盘之间。
她站起身来,背起双手向殿外走去。
命盘依然静静地搁在案上,在星光的照耀下,那些运动着的线条与图案渐渐停止下来。
那是一幅星图。
……
……
这样的事情,在皇宫与国教学院里重复了整整六天。
陈长生的身旁堆满了纸,那些纸上写满了一些数据与语句,他甚至连澡都忙得来不及洗,依然在不停地计算着,疲惫却越来越有信心。
徐有容也在不停地用命盘进行推演计算,最终得到了十七幅星图,每幅星图最后都毫无意外地指向了胜利。
京都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热闹,皇宫与国教学院的气氛则是变得越来越紧张。
因为很多人都看到了陈长生和徐有容为这场战斗准备了多长时间,为之付出了多少心力。
六天过去,便是第七天,第七天便是对战开始的那一天。
清晨过去不久,京都别的地方便安静下来,无数民众向着洛水走去。
陈长生与徐有容这一战的地点在奈何桥,就在洛水之上,在所有人看来,这里是最适合的战场。
不是因为奈何桥是风景名胜,配得上这场注定将会写入史书的战斗,而是因为奈何桥的位置。
奈何桥的西面是离宫,东方是皇宫,与两座宫殿的距离完全一样。
选择这里做为战场,毫无疑问是有深意的,而且也是公平的。
徐有容一直住在皇宫里,稍后应该会从皇宫里走出来,但陈长生不是从离宫出发,而是从国教学院离开。他像往常那样,五时醒来,静心片刻睁眼,在轩辕破殷切的目光下,吃了两大碗牛肉面,在苏墨虞的帮助下,把国教学院的院服穿好,无论领口露出外衫的长度还是衣摆与鞋面的高度差,都完美地符合最严格的要求。
唐三十六什么都没有做,只是在旁边站着,手里拿着根牙签不停地剔着牙,同时不停地埋怨今天的牛肉炖的不够烂。
国教学院的门缓缓打开,陈长生在唐三十六等人和新生们的陪伴下,走过百花巷,上了正街,然后在无数视线的注视下,向着洛水走去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,唐三十六的手里多了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。
在街上候着的辛教士看着这幕画面,无奈摇头说道:“这么紧张的时刻,你居然还没忘记这件事情。”
唐三十六说道:“有什么好紧张的,反正只会分出胜负,又不会分出生死,更何况美食向来高于生死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听到这些话,陈长生的情绪变得平静了很多。
但今天整座京都注定了无法平静。
陈长生离开国教学院的消息,随着微寒的冬风迅速地向京都各处传去。
“陈长生出了百花巷。”
“国教学院的学生都在随行。”
“离宫方面的人已经接住他了。”
“他们已经到了墨池。”
“过了天通苑。”
“陈长生马上就要到回龙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