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机缘?”
旦易怔了一怔,不由得看向张衍,那所言超脱,莫非是指上层功果?
张衍微微点首。
造化之灵伟力本身就是来自极为上层的力量,旦易因为出身与之有所牵扯,这才将之吸引过来,其实他用不着一味反抗抵触,只要自身足够坚定,法缘又不是太差的话,那么就有可能借此攀登,去往上境。
纵然其中有所凶险,可是对于追逐大道的修道人来说,怕的根本不是什么凶险,而是上面没有道路。
所以这是寻常修士想都想不来的造化。
旦易想了一想,自也是明白了这里意思,他道:“只是在下唯恐会因此走错了道路,以致陷入了迷途之中,失去自我主宰。”
现在顾虑的是,他一身修为并非从造化之灵道法之中得来,乃是自己修持而来,而原来那道法本是臣从于他,现在若是再度获得力量,很可能会来个主次颠倒,那自己就再不是自己了。
张衍笑了一笑,道:“道友心中那道法早被你自家降伏,便是那些散碎之力过来,暂也撼动不了你自身,但你却可凭此观望上境,参悟妙玄。”
旦易自身所修道法与造化之灵道法两者看去不可调和,可实际上他不必去一味抵抗,大可以加以疏导,用以借鉴,倘若真能迈入另一个境界,那么只要不去主动接引,那么这点影响也就不算什么了。
旦易不由低下头去,沉思起来。
他此时想到了许多,首先不同层次需要面对不同的境况。
在真阳之时,需要面对的是先天妖魔还有域外天魔乃至无情道众,虽然不知道上境层次如何,可他从张衍偶尔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,即便到了那个层次,修士也没有真正超脱,一样会面对各种敌手,甚至很可能更为凶险。
自己若是有意往此走,不成功那另去说,若是成功,那么一定会面对这些的。
修道之路就在于不断往上迈进,若是自我退缩否定,那么这条路自然是走不通的,所以他到底该如何做,当需梳理好自己的本心。
他抬头问道:“敢问太上,若是不走此路,可否还有其他道途可行?”
张衍道:“十余载之内,道友所遇烦恼会稍稍有所消解,但此事未必会就此了结,将来道友或会感到更多此般伟力。”
在造化之灵正身真正降落下来之前,其人伟力还是会源源不断到来的,实际上这里大部分力量都被他伟力消磨掉了,真正落下来的仅仅是最为微小的一部分。
可只要造化之灵碎片还是存在于诸有之中,他就不可能将之完全消磨。不过于大德而言,造化之灵伟力削弱到这个地步,也近乎没有影响了。
旦易此时还难下决断,况且真有机缘渡去上境,也不是一定可成,他还需要慎重思量,于是道:“多谢太上解惑。”
他打一个稽首,就告退出去了。
张衍知道他心中还有疑虑,不过这只能靠其自身解决了,他只是指出了一条可行之路。
以旦易根底,还是有一定可能踏上炼神之路的,而其人身为造化之灵碎片,一旦踏入此境,还可以分薄造化之灵正身一些力量,尽管是极为微弱的一部分,可哪怕只是一点,也是削弱。
相觉等人没有做成之事,旦易这里却是有可能完成。
不过……
他抬头看去虚寂缺裂之处,现在渗透入诸有的造化之灵伟力前所未有的多,这也说明,随着相觉等人的召引,造化之灵下一个伟力化身很快就将到来了。
昆始洲陆上,张蝉一直在查找风陌所在,然而平时无往而不利的金虫,却是丝毫未曾搜寻到其人,而且每次都只差一点点。
他有种奇怪的感觉,风陌似对他好像很是熟悉,并且提前准备好了防备他的手段。
故是他想到了一个可能,风陌或许在曾经窥见的未来之中与自己有过较量,所以才能对他的手段加以规避。
只是对方的功行并不比他高明,否则也不必四处躲避了,照理说应该是无法看见有关于他的过去未来的,所以其人所见要么是有人刻意生造出来的假象,要么其人背后有来自更为上层力量的推动。
假象终究是假象,无法落到真实,所以很可能是上层法力干涉了。
对此他倒不觉意外,他可是知晓,除了人人道几位元尊之外,还有域外天魔和先天妖魔乃至无情道众等辈,这些大能一直妄图往布须天渗透,若是其等做的手脚,那风陌有这表现根本不奇。
面对一个熟悉你的对手,而你却不知晓对方有什么手段,这是最麻烦的。他不怕对付不了,只怕对方不再待在昆始洲陆,反是遁去他界,那意味着对方看到的未来之中有安然脱身的去处。
而此时此刻,风陌正四处躲藏,仿佛先知先觉一般,每次都在张蝉到来之前提前离去。
事实正如张蝉所猜测的那样,他望见的许多未来之中,远远不止口中所言的那一部分,甚至还有与张蝉交手的场景,所以他现在就是照着那所见未来小心翼翼的行动着。
就像他之前坦然告知张蝉自己拥有前知之能一般,那是因为在他所见到的画面之中,自己就做了这等事,若是不言,他很怕后续之事不像自己所见到的那样发展。
他就像走在一个事先安排好的棋局之上,谨慎维护着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未来,一步都不敢踏错,生怕后面的未来发生更多变化,自己失去机缘是小,性命才是最为重要。
他也想过是不是不这般做,而是完全由自己自主,可他并不敢如此做,因为他若遁去天外,那么只要不在虚空元海之中,演教反是容易找寻到他的去处。
而要照着步骤行事,十余载后一样有机会脱困。
到时他就可离开此地,潜心修行,学到了造化之灵道法,他已然拥有了无限可能,哪怕去到一个灵机寻常的界天,也能修炼到完满境界,下来就可设法争夺元玉。
在他看到的未来之中,在昆始洲陆上是没有机会,因为那早被诸派大能盯上了,只能设法找机会去到演教玄镜分坛。
那里很可能有玄石诞生,若是能成为那有缘之人,那么就有机会跻身造世元尊之列!
演教总坛,高晟图正看着高果送递上来的呈书,他也是十分意外,那在他看来也是较为棘手的事轻易就被平息了。
把详细经过看过,发现这里最大的功劳皆是孟壶立下的。
他暗暗点头,虽然其人乃是造化之灵,可的确是个人才,此般人物若不为大护法,又有谁人可为?更何况那还是张蝉弟子,这说不定还是教祖埋下的棋子。
想到这里,他自然少了许多顾忌,当即拟了一封法旨,并且一刻也没有耽搁,着人送去昆始洲陆。
高果很快收得回书,他立刻将上谕交代了下去。
孟壶虽然没有当真成为大护法,可实际上自赫义方被擒后,他立下大功之事在分坛之内说得上是上下皆知,所以早就将他当作大护法来看待了。
这一次有了上谕,算是名正言顺了。
端诚则是把孟壶喊了过去,语重心长道:“孟护法,你所立功劳分坛内无人可比,但是你修为上略略有所欠缺,若能再提升些许,那就名正言顺了,不过……”
他神色严肃了几分,“千万不能急于求成,走错道途。”
孟壶听了半晌,却是呆立不动。
端诚见他无有反应,奇道:“孟护法,你听到了没有?”
孟壶讪讪道:“端护法,我只是一个分身而已,你让我提升功行,我也做不到啊。”
端诚一愣,他仔细一看,确实如此,可自己方才居然没能分辨出来,他也是有些尴尬,咳了一声,道:“那你正身何在?为何不把你这分身收回去?”
孟壶分身很是不服气,梗着脖子道:“分身怎么了?分身也立功了!”
端诚也不好与一具分身计较,暗想反正已与分身说了,孟壶也自是能够知道,想来自能领悟自己的意思,心中则是摇头,分身到底是不如正身,孟壶为人诚挚谦虚,又哪里会把功劳放在嘴边?
某处造化之地内,随着造化之灵伟力愈来愈多,闳都忽然从高台之上站了起来,看向某一处,目光灼灼道:“快要来了。”
他能感觉到,劫力背后有一股力量已然开始汇聚,从此刻开始,那伟力化身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落至诸有之中。
相觉等人此时已是收起先前那轻松自如之色,神情变得严肃起来,这一次可不会再如上次那般只见得一个崩散法身了,而是当真会与造化之灵展开一战了。
清寰宫中,张衍也是看着虚寂缺裂之处,这位来得比原来所算略微提早,这一方面是先前已有伟力到来之故,另一方面是劫力消散的比想象中更多。
若不是相觉等人主动牵引,那么原来还将有大德伟力降下,可是因为其等与造化之灵的伟力完全相斥,所以其等归来的机缘完全被占夺去了,不过若这一次能够解决这部伟力,那倒也不算什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