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万鬃逃去不远,就感觉心头之中有一股焦躁不安之感传来,好似有什么事即将发生,他经验丰富,意识到这是危险在迅速逼近。
而可能情形,就是魔神信众已是找到他的下落,此刻正在追来。
他也是暗暗心惊,万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暴露了出来,脑海不禁开始寻思下来去处。
早在伺柔界时,他就想过退路,只是这需得消抹去身后痕迹,不然自己被顺着线索寻到,那仍是没有什么用。
正转念之间,却见前方有一大团虚影,怎么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,顿时警惕起来,看了几眼后,以他见识,却不难看出此乃是一头神怪。
虽此前从来不曾见过,但是对照各种记载,认出此当是神怪名为“混”。
按道理说这里不存在这等存在,可他偏偏碰到了。
这等神怪无有具体形体,亦不知是否有自身智慧,每每都是突兀出现在虚空之中,偶尔在虚空中行进之人会有撞到,传闻若遇得危险,只要入进入此怪腹中,就可去到另一片天地,从而避去一劫。
他身为融宗宗主,知道的却比旁人来的多,明白这混怪很可能是在虚幻与现世之中往来,借其脱险之人,唯有等到神怪下一次挪入现世,方能脱身,但谁也不知这段时间会有多长,要是直至那天地终末时才再次出现,那又有什么用处?便不如此,等个数十万载,也难知天地会是何等模样了。
只是他再度寻思了一下,要是这次追来的,恰是前回遇得上回那几名敌手,他实力纵然恢复了一些,可还不曾恢复鼎盛,肯定不是这些人的对手。
而上回自逃脱之后,他发现自己行事如有天助,好似冥冥有一股伟力遮护于他,而今朝撞上这头神怪说不定也是如此,那或许可以借此避劫。
换了往常,他肯定会对这选择思虑再三,可是此刻他心智被什么所左右了,几乎没多加思虑,就往混怪腹中投去,紧跟着,那神怪也是瞬息之间不见了影踪。
不久之后,敖勺三人出现在了这处。
裘冲手托独角金牛印,不断试着查探,却是发现一切线索到了这里就断绝了。
敖勺也是试着观望了一回,也是什么都不曾看到,叹道:“看来今次又让此僚逃脱了。”
成笠衣沉吟道:“看起来此人似有气运庇佑,很可能是背后有大能出手,这般想要抓到也是难了。”
要单纯和一个同辈相斗,不管其如何逃脱,只要手段未曾超出常理,他们总能找到线索破绽的,可要是上境大能插手,那任凭他们做什么都无用处。
裘冲看着前方,道:“这却未必,即便有大能干涉,着落之力也必然有限,否则此人先前不会被我等这般容易找到。”
他试着一催独角金牛印,先前靠着此物,他才能略微感应得对方存在,要是到了这里完全断去,那他也不就不做多想了,可此宝之上分明还有微弱牵连,这说明还有机会将之捉到的,只是一时不知,此中破局关键到底在何处。
敖勺听他如此言,心下有了一个猜测,道:“或许此僚躲入某处类似小界的地域之内,只是有此方天地殊为独特,加之有伟力相扰,故我难寻。”
裘冲缓缓摇头,道:“若是如此,此人先前为何不用?”
成笠衣道:“说不定是这些时日来融合了某些神怪神通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也是发现了问题所在,世万鬃要是有此本事,那在伺柔天时就可如此做了,那又何必跑到这里来?
裘冲看着前方,肯定言道:“其必是落在近处,请两位道友替我护法,待我再试上一次!”
他当即盘膝端坐虚空,随后拿了紫清大药出来吞炼调息,因无外扰,外药又是充足,所以在过去不久之后,他便恢复了法力。
随后立了起来,再度观望过去。
而这一次,因是气机鼎盛,再非方才那等虚弱情状,竟是模模糊糊见得一头神怪虚影浮现在那里,但只一瞬之后,又自消失而去。
尽管这只是稍瞬即逝,可也足以证明问题就出现在了这头神怪身上。
裘冲自定中出来,目中生光道:“果然在此。”
敖勺、成笠衣两人都是往来。前者问道:“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?”
裘冲意念一动,那神怪模糊形貌就显现在两人面前,道:“两位道友请观。”
敖勺眼中一道光芒盛起,看有片刻,他道:“从那些土著的图鉴上看,此神怪当名为‘混’,传闻能吞生灵于囊胃,忘天地之寿岁,”顿了下,又言:“要是如此,那世万鬃很可能是躲入此怪腹中了。”
尽管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把这等神怪逼了出来,可找准了目标,那便就知道下手方向了。
成笠衣道:“我所观看过的典籍之上,并无对付这等神怪的办法,还是要往魏掌门那里去书一封,看他那里能否查阅到破敌之法。”
三人议定之后,就拿出传文法符,以指为笔,写明此间情形。
而另一边,魏子宏忽然大殿前方摆放的法符一动,随后一行行文字浮现出来,他看过之后,立刻便了解了原委,因是涉及到世万鬃,他极为重视,先是传命弟子查看现有典籍,然而翻找下来,并无任何关于这混怪的记载,更休说对付此怪的办法了。
见此路行不通,他又是着人把龙君祁兆澜找了出来,将情况说了一遍,并言道:“龙众伴天而生,君又为龙界之主,可知此怪破绽?”
祁兆澜想了一想,歉然一礼,道:“虚空神怪之中,有千数种不为人知,独大能有感,再有百数种不能闻不能见,这混怪位在其间,而且少现人前,我龙界知其本事,但是如何找了出来,确实不知。”
魏子宏道:“那此世之中,可有知其底细之人?”
祁兆澜道:“我龙界天地初生便已安在,界中典籍记载可谓万阙之内最为详实,若我不知,则他人亦不知,这等人物上真恐难找到,不过……”
魏子宏看吞吞吐吐,笑道:“君若有办法,大可明言,便是涉及一些忌讳也无关系,我辈乃修道人,讲究天理大道,从不兴言罪人。”
祁兆澜稍稍松了一口气,对着座上一个躬身,道:“那在下便直言了。”待把身一直,小心言道:“在下以为,上真不必自家费尽心力去找那混怪破绽,但凡涉及界中生灵之事,他人不知,但虚空之母是必然是知晓的,上真前次捉了不少神怪血裔,可令那些尚未归附之人向做一场祭献,顺便求问此事,便能得此答案。若是祭献足够多,或许还可以将那混怪直接逼了出来。”
魏子宏不想给自己进献了这么一个主意,他倒是不在乎利用虚空之母,只是这里却有一个疑问,他道:“虚空之母与我乃是敌对,这等于我有利之事岂能答应?”
祁兆澜再是一躬,道:“虚空之母无善无恶,生灵祭献,问对虚真,此已是天地成就以来的常法,若是此条路走不通,那么天礼崩乱,万灵失道,此无疑是自毁根基,所以只要是祭礼之上有所求,则其必然要有所回应。”
魏子宏立刻明白他的意思,万阙星流祭献问对之法,当已是一种万物默认的天理规矩,要是虚空敢于违反,那么在此基础上建立的一切都会崩塌,甚至不会再有人去信奉虚空之母,利用祭献之法,去求问混怪破绽,这说得上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。
这的确是好办法,当然,前提是献祭之人乃是万阙土著,要是他们这些修道人,显然是做不成此事的,这却不难为,现在俘获的土著要多少有多少,有些投靠了过来,有些还坚持不降,先前只是不怎么重视,不过现在既然要用到其等,自然有的是手段。
只是这时,他又想到了一个可能,道:“若是这般,我等可能利用此法反算万阙诸天?”
祁兆澜苦笑道:“回禀上真,此等问对,因先前从未曾有过,是以上来或许能钻一个漏子,可若再有下回,虚空之母固然不会当真回绝,但却可提升祭献之数,或者用其他办法阻碍,绝不会再让我等轻易得逞了。”
魏子宏点点头,他也仅说这么一问,并未当真指望能成。
他当即把此事交代了下去,在下面弟子妥善安排之下,将此次抓捕得来的大部分神怪祭献了出去,而此前一切规矩,俱是按照正经祭献而来,因为此回不是为了求取法力神通,所以一切相对简单,在有一月之后,果然得了此前苦觅不得的答案。
魏子宏也是心中感慨,这祭献这般好用,要是虚空元海或是布须天中有这等大能存在,或许许多修道疑难都能从其处问来了。
待他亲自过目之后,便将所得结果书录在那法符之上。
敖勺等三人一直在等候音讯,此刻见得法符之上字迹浮出,待看了下来,顿时明了该是如何做了。
裘冲沉声道:“稍候由我作法,迫其出来,两位请在旁盯住了,这一次,定要诛杀此僚于此,绝不能令其再得脱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