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衍关照下去后,阵灵就下去传命,未有多久,广通道人和郭举赢联二人就联袂走了进来。他与二人见过礼,待各是落座,便道:“贫道这几日便要去往玄洪天取拿玄石,必要之时,需得摆设法坛祭拜祖师,因此事涉及宗脉源流,不知两位道友可否过来参礼?”
这回去得玄洪天后,要是与洛山观谈不拢,那他定是要提出拜祭祖师的,不管此辈是否愿意,他都需邀得一些同脉修士做个见证,而这两位从传承上来说却是最为合适不过了。
与这两家宗门相比,玄洪天可谓势雄,而他在青碧宫见这二人,就是刻意表明青碧宫对待此事的态度,以安二派之心。
广通道人与郭举赢对视一眼,在座上稍作欠身,道:“道友相邀,我等又怎可不来?”
张衍笑道:“那便请两位道友先在此处宿住下来。”
在殿中谈有一会后,他命人引了这两位掌门下去安顿。
又是一日过去,天宇才将将放明之时,彭长老便亲自来到他居处,待见过礼后,便言:“张道友,如今诸事齐备,我宫中修士与几处界天道友已至,随时可以去往玄洪天,只不知道友何时方便?”
此回乃是他重回首座之后第一次主持大事,为了确保稳妥,却是一次唤来了一十二位凡蜕真人。虽此中大多才只是一重境,可仅仅是这股力量,余寰诸天之内就少有势力可比了。
其实哪怕没有其余几家界天联合,仅仅只是青碧宫,对玄洪天来说也是一个庞然大物了。
张衍道:“既是贵方已做好了准备,贫道也不在此久留了,稍作准备,这就可启程前往玄洪天。”
彭长老道:“玄洪天外有禁制困阻,又有神鲲守卫,我等无法进去,这就需得道友为我引路了。”
张衍点首道:“此是应有之理。”
彭长老得了准信,便就告辞离开,回了主殿,此刻凤览与关隆兆二人都是等在殿中,他问道:“诸位真人到了哪里?”
关隆兆言道:“都在各自洞府前候着,只等长老谕令。”
彭长老颔首道:“你去告诉诸位,稍候便可动身了。”
关隆兆打个道躬,就下去传令了。
守在殿前的执事道人这时转过身来,对着上方一揖,道:“恭喜长老,此次若能与张上真合力镇压玄洪天,那却是为推行善功之法扫平了一大障碍。”
如今余寰诸天,每一界虽有天主坐镇,可界中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敌对宗派,这背后其实是有别家势力的扶持,而这里面处处可以见得青碧宫的影子。就算页海天,其实也有一个修宗派,并不听从敖勺之命。
这其中唯有玄洪天一个例外,以一派凌一天,可谓一家独大。里间最主要的原因,就是有太冥祖师所布下的禁阵。
因顾忌这位祖师,青碧宫从来伸不进手,无论哪一任主事之人都拿此界无可奈何,可若彭长老将这里给彻底解决了,那无疑可获得极大声望。
凤览沉思一下,道:“话是如此说,可如今我这处势大,若玄洪天见得不妙,主动将玄石送了出来,我等恐便无有借口了。”
彭长老一摆手,道:“凤真人多虑了,玄石这等神物,无有哪个修道人拿在手中后还肯轻易放弃的,试问一下,你若守得一件宝物百万载,从中可得到莫大好处,忽然又要你交了出去,你可愿意么?”
凤览考虑了一下,道:“若是涉及道途,我是绝然不会放手的。”
彭长老冷笑道:“这便是了,那玄石之中传闻藏有晋身真阳的隐秘,如今再过去不到千年就到时限,眼看着就可据为己有,洛山观那些人又怎会舍得?”
正说话时,忽然有一道道清光在殿外闪动不停,关隆兆自外回来,道:“长老,诸位真人都已是到了。”
此刻另一边,张衍自居处行步出来,摩空法舟已泊在了前方空地之上,广通、郭举赢两人已是等在了那里,他上去招呼了一声,请二人一同上法舟,随后便转动法力,往青碧宫宫中设立的万空界环处遁走。
不过须臾之间,法舟便到得那处,此刻有十来艘法舟也是自远处过来,却正是青碧宫一行人。
张衍于神意之中与彭长老交言几句,便当先而行,催动法舟往前去,青碧宫诸人也是随后跟上。
霎时间,这些法舟就一齐入得阵门之内,然则穿渡过去后,却发现并未到得玄洪天,而是直接出现在了一处间界之内。
万空界环虽可连通诸天,可玄洪天独独是个例外,因有那禁阵在,从来都是易出难入,除非得了洛山观之人允准,实则若不是那玄石时限将至,他们也不必急着去结好外人。
同一时刻,有数道光虹照落下来,直直降在这半界之内,却是鉴治,积赢、环渡,奕胥四界天主俱是到了,因是分身降下,故其等身影都是笼罩在一层金光之中,难以辨别清楚具体面目。
四人俱是立在一处,积赢天天主往阵中看去,道:“外间传言这位张道人便是太冥祖师所言那位有缘人,可到底是与不是,却也无人可证,今朝倒可见一个分晓了。”
余寰诸天之内,还是有不少人对张衍身份抱有疑心的,太冥祖师的后辈弟子这个名头无有哪个人敢于假冒,倒是无人质疑,但这并不能证明他便是那个有缘之人。
这一方面是因为有一些人对玄石怀有觊觎之心,并不希望有正主出现,是以从心底否认此事,而另一方面,则是有人是认为此一切皆是洛山观自家编排的。
而到今日,这个疑问终可有个解答了。百万年来,诸天之中也曾找过一些与太冥祖师有些许渊源的修士,试图靠其等进入玄洪天,甚至澹波、汨泽两家的弟子都未曾漏过,可却无一例外遭到了挫败,除非经由洛山观允准,否则无人可入,但若张衍可以过去,那其身份就无疑是真。
张衍把摩空法舟顿下,等有片刻,忽生感应,便把神意遁出,落去那莫名之地,却见彭长老立在此此,并对他言道:“道友,我等是在外相候,还是随道友一同入界?”
张衍言道:“先礼后兵,劳烦彭长老和诸位道友在此等候片刻。”
洛山观毕竟看守了百万载,不提及心思,总算还有一些苦劳,是以他也不必上来就咄咄逼人,可先与之交涉,若其愿意交出玄石,那么一切冲突都可免了,当然,这是期望之中的最好结果。
虽他知道这般可能不大,但因涉及到祖师安排,这面上之事也不得不为,若相谈下来,此辈还是不允,那就只有宣诸于武力了。
彭长老言道:“那彭某就在外相候了。”言罢,他身影就清光飞散了。
张衍也是把神意退出,随后一挥袖,将自己渡真殿主之印祭出,法舟就往前方过去,随顺利无比地传入那大阵之内,竟是丝毫无有阻拦。
这一幕,那四名天主都是看在眼里。
鉴治天天主摇头一笑,道:“今日过后,这位道友来历当再无疑问了。”
环渡天天主道:“玄洪天这层壳太硬,若能敲开,倒也是一桩好事。”
奕胥天天主话语中似有几分不怀好意,“听闻玄洪天与持妄天交好,不知今次涵天主会否前来?”
环渡天天主淡声道:“今次这许多同道在此,涵天主来了又能如何?何况她不过看上了那玄石而已,若是得不到手,又哪里会有来玄洪天?”
奕胥天天主呵呵一笑,道:“未必,我等且坐看便是。”
张衍过去阵禁后,却是入得一团星云之中,当日他到此时,曾见得百千之数的大鲲照影在此遨游来去,今次再观,眼中却只见得一头,他自舟上出来,打个稽首,道:“道友一向可好?”
那玉鲲迎了上来,以略显暗哑的女声言道:“上真,前次你匆匆走了,这回可是来取拿玄石的么?”
张衍言道:“正是。”
玉鲲似很是高兴,道:“我在此守了百万载,上真将此物取走,我也可卸了职守了。”
张衍笑道:“贫道便是不来,很快也将至那千年时限了,道友到时也可得了解脱。”
玉鲲却是道:“不同不同,若非是上真拿走,而是叫外人得了去,我却不好再跟着,将来恐无缘再见祖师。”
张衍闻言,心下微动,听这玉鲲口风,他若得去玄石,很有可能也会跟着一同回返,这却是个好消息,念头转过后,他便言道:“我今来取拿玄石,若洛山观不允,少不得要做过一番,阵外那些人,乃是前来助我的道友,稍候若是有必要,烦请道友能让得开门户,由得他们进来。”
玉鲲道:“那上真此回定要拿得玄石。”
张衍笑了一笑,把袖一抖,一道滔滔玄水飞出,顷刻间神兽玄武便自化显而去,他往前一步,踏足其背,心意一催,就往入玄洪天内撞入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