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八十七章 玉血魔元可还身
  那照遍虚天的明光落下,张衍忽感一股无处不在的力量上得身来,随后他便觉得身躯越来越重,越来越沉,此势还在不断增长之中,看去好似无有止境,若照这般下去,用不了多久,他就会被这片天地给排挤了出去。
  以他现下的修为见识,不难判断出来,此种神通道术,非是以伤人为主,而是要把他逐出钧尘界。
  双方生死斗战,自当无所不用其极,只是他不明白,孔赢此刻明明还是本元充盛,看不出任何气衰之象,便是场面之上一时小挫,也影响不了大局,这个时候其却忽然来了这么一手,那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变故,许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,才令其不得不如此做。
  张衍斗战经验丰富,念头转过,差不多已是推断出来原因。这必是秦掌门那处已然发力,使孔赢感受了一定威胁,因其不愿同时面对两个可以威胁到自身的敌手,又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任何一边,故是才要设法将他送走。
  既然如此,他定不能让此人如愿。
  把法力一运,试着对抗了一下,却是发现,越是抵挡,那股围挤上来的压力越重,这也并不意外,此术背后有孔赢法力支撑,定然是可以强压住他的。
  他又一拿法诀,引动五行遁法,看能否遁行了出去,然而自身虽仍可挪遁,也能从孔赢小界之中闯了出来,但似是被某种无形之物束缚,只能在咫尺之地徘徊,而以力道之法遁破虚空,则需耗费庞大本元,同样去不了多远,如此一来,想要此术之威达到顶点前脱身出去,那绝然是不可能的。
  至于持拿根果避去此术,这虽可躲开一时,但那金钟几乎笼罩住这片天域,想要出去,那需以年为计数,恐怕神意耗尽都无法遁离,而且根果也仅能遮蔽气道法身,力道之身却是护持不住的,是以此法也是无用。
  他稍作思量,既然种种办法都行不通,那就只能动用最后一个手段了。
  把心意一引,浑身上下有电光霹雳一闪,霎时便遁入了小界之中。
  到了这里,那股力量却似丝毫不受半分影响,如影随形而至,甚至连带小界也一起承受了此等重压。
  不过他进入小界并非是为躲避,而只是为了方便自己做一件事。
  他一甩袖,将此回带来的真宝法器都是放了出来,便见一道道灵光浮起,在外飞悬飘动,目光一转,落在九慑伏魔简上,此物欢鸣一声,就飞快来至身前。
  他伸出一根手指,运转法力一逼,就有一滴滚圆剔透,好若晶莹玉珠般的精血落下,融入到那魔简之内。
  完成此事之后,他没有在此多留,一步跨出小界,继续对抗那股重压。
  这般做固是要用去不少法力,可他如此,孔赢同样也是如此,特别是维持如此强横的神通法术,每一呼吸都是不小负担,能拖延一刻便可多消耗对方一分实力。
  在支撑了有小半时辰后,张衍便觉渐渐压制不住了,这并非是他再也无法承受,而是到了这一步,他自身之力只要再稍稍多出几分,哪怕不用对方驱逐,自己就可遁破这方天地了。
  这时对抗下去已无任何用处,他便不再坚持,心意一引,便将法力收了回来,就在这一刻,便见漫天光华一敛,变化为一口玉钟将他牢牢罩定。
  孔赢起食中二指对他一点,虚空轰然一震,好似星辰破碎,有明亮光芒一闪即没,再观去时,面前已是空无一物。
  他目光挪去玄武处,心下猜测这张衍这头神兽之间有某种玄妙感应,方才就是因此缘故,才未能将这之驱逐出去,为防备张衍借得同样手段遁了回来,这回也必须将其一同处置了,于是心意一转,祭起神通,对其招呼过去。
  然而玄武神兽身躯强悍坚韧,此刻只是阖目伏在那处不动,任凭神通道术宏轰落,竟是浑然无事,便是法宝上来,也只是微微震颤,看去并不能造成多大伤害。
  孔赢见得之后,眸光动了动,知是寻常手段奈何不得这头神兽了,而且就算他能将之身躯打散,只要无法彻底杀死,下一瞬也定会聚合起来。他考虑片刻,把袖一挥,一道精光四溢的法符凭空生出,飘飘落下,却是不惜透支周围星力,又一次请动了那“正清玉阳敕符”。
  短时内接连两次祭动此物,这极可能造成主天域阴阳失衡,导致灵机衰败,不过他本就准备率领众修弃界而走,自是不存在这些顾虑。
  而且眼前这些九洲修士纵然不是其等所拥有全部力量,也当是绝大部分所在了,只要能将之彻底击败,差不多就可将整个山海界都可收入囊中,只一处天域,根本无法与此相比,他自然懂得如何选择。
  玄武神兽转瞬被那敕符落中,在此物之下,没有任何应对之法,眨眼间就被驱逐出了钧尘界。
  孔赢看着前方空空荡荡的虚天,却并没有立刻撤走,他能感应到,张衍在被送走之前,却是将自身开辟的小界留在了此方天地之内,这必是想借用某种秘法从天外归来。他一时也无法将之毁去,便打数个法诀,将之封禁起来。
  凡蜕修士入界,至少也需数载时日,这段时间足够他击败乃至杀死余下那些九洲修士了。
  张衍被送至天外的那一瞬间,秦掌门一行人也是察觉到他气机消失不见了。要灭去凡蜕修士并不那么容易之事,以张衍实力,更不可能在顷刻间就被杀死,如此变化,那不是被封禁,就是不在这片天地之中了,而方才天地关门被洞开了一瞬,那么后者可能最大,应是被某种神通法力送出去了。
  秦掌门知晓事情重大,他起意一引,诸真神意便又来至那莫名界空之中相聚。
  此时众人俱是神情凝重,这场斗战,张衍乃是极其重要的一环,甚至眼下所用计策都是围绕着他而展开,其若不在,九洲修士这边就等若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一颗砝码。
  婴春秋道:“少去了张真人,孔赢当会全力取我,不知我等下来该当如何选择?”
  岳轩霄冷声道:“此战有进无退,非是敌死,便是我亡,只要能除去孔赢,哪怕我辈俱是折在这里,也是值得。”
  这一战到了这一步,无论如何也要进行下去,就算他们就此退走,下一回也不可能取得眼前这般战果了,唯有死战到底。
  薛定缘道:“孔赢气机比方才弱了不少,看来为把张真人送走,也是损失不小。”
  秦掌门镇定言道:“我与渡真殿主手中都有通天晷在握,渡真殿主若无法回来,或是要在天外拖延许久,那必会设法传信,而现下却一无动静,显是他认为可以应付,我等可照旧施为便好。”
  说话之际,众人只觉周围震荡起来,四处人影也好似晃动不止,知是孔赢没了另一处牵制,神意已可全力压来。
  秦掌门一摆拂尘,引动大鲲神意上去抵挡,这才堪堪稳住,他缓声道:“诸位全力应对,切记不可持拿根果。”
  玄元小界之内,那九慑伏魔简本是静静在那处漂浮,久久之后,一滴精血自上浮现而出,而后自上有一道玄光暴涨,引得一股莫名之物则是跨空而来,随此变化,只是几个呼吸之后,张衍身躯又是凝化出来。
  若此刻有人在虚空元海之内,便可看到,那到得天地关外的力道法身却是层层崩解,似是将所有一切俱是转挪到了这具肉身之中。
  驱逐之术虽可将他送走,但也只是针对他一人之气机而已,如果他是寻常力道之身,或许就让孔赢得逞了,但他修得乃是上古魔道功法,只要有一滴精血尚在界中,就可还复全身。
  只是这等法门固然玄妙,但却难免有是损折的,他略一察看,发现元气损伤了不少,好在此前对这等情形早有估计,与九慑伏魔简略作沟通,这魔简一震,以天魔精质为药饵,霎时沟通得更多莫名之物到来,不断填补亏虚。
  他心下不禁感叹,要是寻得了力道根果,那又何需如此麻烦。他隐隐能感觉到其在某一处,只是以眼下之实力,似还不足以达到那处,日后若得机会,定要设法去寻了来。
  过去一会儿,他实力已是恢复完满,唯一可惜的是,孔赢是将他整个人逐了出去,此刻气道法身尚在虚空元海之内,至少要数载时间才可重入界中,这意味着便能动用法宝,也只能凭借真灵自身,不能将所有威力发挥出来。
  所幸只有力道之身暂且也是够用了,这并不妨碍推算对方根果所在,只要能做到这一点,此战便还有得打,等撑过这几年,气、力双身便可再度合一。
  他伸手一拿,摄来一道水气,以气聚形,须臾,玄武神兽便再度被唤了出来,再把身躯一晃,轰然声响之中,小界封禁便被撞碎开来,随后他只是跨出一步,就又回到了现世之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