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志军回去将情况一说,文泽林、丁十一和焦场长都有些沉默。
良久,丁十一突然一拍桌子,站起了身,道:“我得去给杨锐道歉。”
“道什么歉啊,你坐下坐下。”焦场长将丁十一拉回来,道:“你去了说什么?”
丁十一抚走焦场长的手,道:“做对了就要坚持,做错了就要改正。我丁十一这辈子,见过的人多了,但你要说,能为了别人,放弃自己的好处的人,我见的真不多。”
丁十一看看姜志军,又看看焦场长,道:“你俩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,见过杨锐这样的吗?”
两人迟疑的摇头。
文泽林抢着道:“丁哥,你不地道,我也在社会上混了好些年了。”
“你才几岁。”丁十一转头就将文泽林给拨拉开了,道:“这个事,咱哥几个做差了。论大度,咱们让杨锐给比下去了,我不服。”
焦场长拼命的向姜志军使眼色。
姜志军无奈拉住丁十一,道:“你别不服了。你不服也不行啊。这个道歉啊,你不能做。”
“为啥?”丁十一的牛脾气上来了,那是军长都拽不住的。
姜志军摇头,道:“你道歉,就说明咱们的合同不合适,这合同,是不是要重签?”
丁十一愣了一下,道:“怎么?你们还想着占人家杨锐的便宜?”
“这不是占便宜,这是各取所需。杨锐人家说了,他不差钱,就想鼓捣个实验室。你说,一个实验室,有编制有经费,一年不得好几十万,这不就是钱?”
丁十一呵呵笑两声,道:“老姜,你在南方呆糊涂了吧,实验室是国家的,一个月1000块的经费是国家的,一千万的经费也是国家的,你伸手是要被抓的。这能和自己的钱比?”
“能不能比,是个人的想法问题,杨锐觉得值得,咱们就满足他的要求,不就成了?”
丁十一摇头:“杨锐太年轻,不懂事,我得给他说道说道。”
姜志军无法,勾肩搭背的搂住丁十一,却是面向焦场长,道:“老焦,说实话,我也觉得,咱们有点过了,真让人家杨锐白干?”
焦场长看看姜志军,又看看丁十一,叹口气,道:“不是我抠门,你说分成给杨锐,分多少?”
“20%太少?”
“肯定啊,而且,杨锐现在还要一个实验室,又分了利润到实验室……”
“实验室也省了成本,最起码,用不着贷款了。”
“农业部的贷款拿着和白给的一样。”
“想拿可不容易,盯着这东西的不是一个两个。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
焦场长看着气氛渐渐回归理性,轻松了一些,道:“我觉得刚老姜说的那个话,各取所需改一下,叫个人的追求不同,杨锐,人家就是要做研究的,诺贝尔奖,才是人家的追求,是不是?”
几个人再次沉浸了几秒钟,丁十一摇头失笑,道:“说来说去,还是咱们境界不够,多活20年,都活到狗肚子里了。”
“人家是要得诺贝尔奖的,不一样。”焦场长说着,又道:“咱们尽心尽力的帮他把实验室跑下来,也算是有所回报吧。”
“说的是。”
“老焦这个话没错。”
四人齐齐表达态度,进而投入到了更有力的社会活动当中去。
没几天时间,一个区级实验室的编制,竟然真的让四人给弄了过来。
区级是北丶京市的区级,用行政级别来说,就是正厅级的编制,比不上省级实验室的水准,也相当于普通高校的校级实验室了。
这个级别,要用来勾引大牛是不够的,但作为初生的实验室,却是相当不错了。
事实上,大部分初生的实验室都达不到这个程度,慢慢晋升才是实验室的主流。
也是杨锐的条件够硬,丁十一等人又够卖力,才有这样一个实验室出来。
毕竟,新设实验室是要编制办点头的,而编制,从来都是不够用的。
丁十一等人是从农业部直接要来的实验室名额,又将之挂靠到了海淀区,过程繁复不说,用掉的人情也是不少。
杨锐是一阵真诚的感谢。
他当年读研的时候,学校的老师想弄一个实验室编制,不知道是多困难的事,有时候请客吃饭,花费几年的时间都搞不定——至于花钱,更是提着猪头拜不到庙门了。
一间区级实验室,就等于是一个小单位,八名研究员的编制,更等于是八名公务员的编制——放在30年后,这8个职位值得几百上千人考试来竞争,如今,却是杨锐一言而决了。
丁十一认真看着杨锐的表情,确认他的确是在感谢,不由的又是一阵感慨,心道:学术大家,估计都是这样子吧。
杨锐毫无所觉的回家。
第二天,杨锐又向蔡教授说了说自己的想法。
蔡教授自然只会是支持,且问:“你想要什么样的研究员?”
招募研究员是不能满世界招聘的,就现在的环境,你招聘也是招聘不到的。国际上通行的做法,仍然是同行推介为第一手段,就算是哈佛之类的高校,也喜欢这种做法,因为研究员的许多特质是简历上展露不出来的,另一方面,自然是研究员的人数稀少。
找不到工作的研究者和找不到员工的实验室,永远都不会少,而它们又是永远无法互相满足的。
蔡教授身在北大多年,资源众多,而且,他的推荐和引荐也是相当有力度的。
杨锐道了谢,笑笑道:“我想先等一下,做点基础的工作,再搞招募。”
“哦,也好,你计划做什么?”
“搞福利吧,得让人家来了看到,咱们这里的待遇是一等一的。”
“人还没招,怎么搞福利?”
“先把离子通道实验室的搞一搞。”杨锐说着看眼蔡教授,道:“您要是不反对的话。”
蔡教授大手一挥:“我反对什么,你愿意搞福利,那是你们实验室的事。”
实验室向来都是独立的小单位,均分经费之类的行为,从来都是实验室内部的事。
不过,蔡教授很快就为自己的随意后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