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田兵的到来,离子通道实验室的人数迅速扩展。
接连一周时间,杨锐就挖到了三只小牛,分别是来自清华的田兵和焦阳平,以及来自北理的王思胜。
这其中,焦阳平是将会成为院士的未来牛,端的厉害,这可以说是中国学者的最顶峰了,捋一遍30年的中国院士,数量还是相当少的,生物专业的就更少了。
而北理的王思胜没有出国留学或讲学的经历,但还是能达到千人计划之水准,也是比较大的一条小牛了。
杨锐也因此迅速将基因组和克隆学的研究给拉了起来。
不止杨锐,许正平、蔡教授和刘院长等人,也是兴奋的抓耳挠腮。
他们倒是没指望能抓到一头未来能成为院士或者长江学者的牛人,但在这个时间段里,国内一流学者本身就是稀缺的。
要等到美帝国主义培养的大量学者回国,国内一流学者的数量才能勉强超过同时期的大熊猫数量。
单论某个专业领域,仍然是大熊猫赢。
就杨锐拉来的三个人,现在是清华和北理的中坚力量,那自然也就等于是北大的中坚力量,他们到除了清华北大以外的任何一所学校,都能稳稳的排到该校教授序列5%之前,是所有学校都会拉拢的对象。就是在北大,田兵、焦阳平和王思胜也是高等级的学者,值得费一番功夫去拉拢的。
当然,小牛毕竟是小牛,还是没到不计成本的拉拢的程度,杨锐能动手拉来,令蔡教授和刘院长很高兴,但让他们自己去拉就不一定了。
何况,拉人也得有一定的契机。
应当说,《基因组学》的出版,以及《芝加哥读书报》的宣传,让跳槽到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学者们有了充足的跳槽理由。
在这个年代,因为钱而调职是只能私下里说的理由,公开市场上,这是很不道德的行径,而大学学术圈又注定是一个小圈子,因此,哪怕是充足的研究经费这样的理由,也只有逼急了的小学者们才会用。
到了田兵这样的年龄和声望之后,他能跳槽的理由,要么是和老东家谈崩了,要么就只能是为了崇高的理想,以及对知识的追求而去的。
现如今,冲着《基因组学》的作者而去,也算是对知识的追求了。
田兵如此,焦阳平如此,王思胜也是如此。
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工作也变的轻松起来,算上之前的苏先凯和范振龙,以及许正平,杨锐旗下的研究员已有六名,基本与华锐实验室的规模相当。
这些可都是多年科研汪以后,训练出来的真正的研究员,杨锐守着实验室观察了几天,基本放心下来。
新来的三个人里面,田兵和焦阳平都是彻底的学院派,实验手法和填写报告的方式都是杨锐熟悉的,王思胜略有逊色也不算什么事儿,让许正平稍带两天,就熟悉了离子通道实验室的工作方法。
如此过了一周,杨锐又从应聘的人中招募了两只头犬——待遇与来自北燕农学院的苏帆相当,招聘工作就算是告一段落了。
再多招人的话,离子通道实验室也就塞不下了。
实际上,到了这个程度,一个实验室的工作量已经相当大了。
三人甚至从以前的单位带出了许多工作——或者叫做好处。
周一上班,杨锐刚到实验室,就在实验桌上,看到了一封信。
王思胜笑眯眯的放下试管走过来,笑道:“杨总,我之前收到的邀请,是北京协和医院联合几所大学和研究所办的一个会议,全国性的,正好有三个名额,我想请您和许正平教授一起去,您看合适吗?”
王思胜是新来的三名小牛中最年轻的一个,约莫三十六七岁,看起来还有些粉嫩,不知道的以为还是刚毕业的学生。当然,他这个年纪,放在国外,也就是刚毕业的PHD。
王思胜拿出好东西来送礼,杨锐也有意笼络,立即道:“好啊,哪一天,你叫上许正平,咱们一起去看看。”
“后天就是预会了,也是投递文章的截止日,然后再过两天就开会,地方就选在协和医院,他们前两年不是和世界卫生组织弄了一个合作吗?叫世界卫生组织疾病分类中心,会议就在那里开,住宿在协和医院的招待所,另外有全程的自助餐,据说还有西餐。”王思胜说的重点自然在后面,他亮出手里的邀请函,笑道:“咱们三个拿正式的邀请函进去,能吃自助餐,另外还有三个副联,一个可以带一个人进去听讲座,但不能发言,也不能吃自助餐,您看,副联选谁比较好?”
“你和老许商量就行了。”杨锐才不管这种事,只是好奇的道:“协和医院的招待所,现在也有自助餐了?”
“这不是流行嘛。他们肯定是不能像华锐体育馆那样子对外营业,赚不回来。不过,对内不定期的搞一搞,大家都很喜欢。”王思胜笑着舔舔嘴唇,有些回味的意思。
杨锐笑道:“你看起来常去。”
“哪能呐,得有人邀请才能去,就北京协和这次,也是朋友送的邀请券。”
“这么热门?”
“您要去肯定随便去了,我就差点。”王思胜笑着摇摇头,道:“现在人,就认教授,前面带个副就不值钱了。”
“写几篇文章就是教授了,别着急。”杨锐拍拍王思胜的肩,以做安抚。
王思胜无奈的笑笑。他也确实是看到了离子通道实验室出成果的速度,才最终做出的选择,否则,在北大竞争教授,可比北理工要难多了。
三天时间一闪而过。
杨锐、王思胜和许正平,再加上赵平川等三名科研汪,坐上两辆来自捷利康的轿车,前往协和医院的世界卫生组疾病分类中心。
赵平川原本在唐集中实验室里工作,当年分配给杨锐的科研组,做了很长时间。杨锐的离子通道实验室成立以后,仍然经常性的找赵平川过来,时间长了,赵平川干脆征得唐集中的同意,转到了离子通道实验室。
不像是杨锐最近招聘的几名有编制的头犬,赵平川只是普通的北大学生,没有编制等方面的考量,想换地方就能换地方。
而且,比起唐集中的循规蹈矩,杨锐的离子通道实验室里大量出现的项目,也更能利用赵平川的数学能力,自从到了离子通道实验室以后,赵平川已是多次在论文的第二作者栏署名了。
“协和医院的会场到了。”座驾司机稳稳的停住车,快步下车,像是欢迎外宾似的,帮杨锐等人拉开车门。
“杨锐先生!”守在门口的学者身着白大褂,因为锃亮的大奔而看过来,却是发出惊喜的叫声。
“你好。”杨锐一脸懵懂的看对方。
“我见过您照片,还有电视里的新闻。”白大褂一句话揭穿原因,弯着腰和杨锐握手,笑道:“杨主任能来我们协和,我等是蓬荜生辉,蓬荜生辉,杨主任,这边请。”
白大褂一边介绍自己,一边带着杨锐步行三百米,直送到会议厅方罢。
王思胜眼睛瞪的贼亮,坐到位置上,才向杨锐竖起拇指,道:“杨主任声名远播,厉害厉害。”
“最近看武侠书了吧。”杨锐笑着打了一个岔。他自然是声名远播的,《CELL》和《自然》都是世界顶级的期刊,能在这上面发文章的,全国的医院捆起来,也不见得有几篇。虽然说医生的主要工作并不一定是发文章,但发文章出成果,依然是最耀眼的工作,不过,杨锐此来并不是为了炫耀的,因此干脆将说话的方向转到了聊天模式。
除了中间有几人过来打招呼,总的来说,杨锐还是聊的颇为愉快的。
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会议中间,当会场开始陈列多幅患者照片的时候,杨锐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。
经过扩印的患者照片,来自于多位身体变形,腹部畸大,两腿细长,头部变异的儿童和少年。
“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,是我国近年来发现极多的遗传性疾病,尤其以我国的两广地区和川中多见,中间型和重型的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的治疗非常困难,需要长期输血治疗,而长期输血引起的并发症,又进一步的提高了患者的死亡率……”场上做报告的医生接着指着面前的几张图片,道:“这些是我接诊的几位患者,年龄从1岁到18岁,以重型居多,表现为腹部肿胀如鼓,头部变形……”
“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的早逝率很高,因为是遗传性疾病的原因,重型患者经常在15到20岁以前死亡,我国的平均年龄更低,昂贵的治疗费用是一方面,医药短缺是另一方面……”
“造成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患者早逝的主要原因,是铁蓄积的副作用,因为机体不能产生足够的血红蛋白和红细胞,病人又经常需要输血,由此导致的铁元素的富集,会对人体各脏器的功能产生严重影响,临床上,我们要用铁螯合药物来除铁。目前,最常用也是我们唯一能够使用的铁螯合剂是去铁胺,它在1963年率先用于临床,引起了铁螯合剂在医疗领域的研究热潮,但遗憾的是,直到今日,仍然没有新的药品出现……”
“尽管如此,我们通过对DFO,也就是去铁胺的不同临床表现做研究,还是有能力深挖去铁胺的潜力,比如,目前正在使用的微量注射泵给药,能够改善药物分布,加速铁转移代谢……通过以上的方法,我们已经能够将患者的平均寿命延长两年左右……”
这位医生结束了报告以后,并没有收获太多的掌声,尽管他的准备比其他人丰富的多,但结果却是不尽人意。
虽然就临床上来说,延长患者平均寿命两年,已经是一次胜利了,但是,面对早逝年龄在20岁以下的患者,这样的胜利,实在有些卑微。
杨锐不安的扭动身体,说:“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,就是地中海贫血症呀。”
“对,也叫海洋性贫血。”王思胜了解相关内容,理解回答了一句。
杨锐道:“82年的时候,就是前年,hider研究羟基吡啶酮类化合物的时候,不是发现了一种新的铁螯合剂,去铁酮吗?没有做成药?”
“地中海贫血是遗传类疾病,主要发病人群在东南亚,还有部分非洲的黑人群体,欧美的医药公司做头孢都来不及,哪里愿意在这方面做投入。”王思胜轻轻摇头,不抱希望的道:“地中海贫血的患者总数并不多,而且有去铁胺在用……”
“重症患者连20岁都活不到,人数当然不多。”杨锐撇撇嘴,表面上沉默着,心里却是极不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