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室里面有个小套间,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衣柜,中午可以在里面睡个午觉,值班可以住在这里。
非工作时间不穿警服,工作时间不能不严格着装。
韩博进去换上警服,出来坐到办公桌前开始批阅起文件,分管刑侦、技侦、技侦、机场分局和反恐,不是分管治安或交警,需要签字的行政审批类的材料不多,而且上任之后又在职权范围内要求各单位简化了一些没必要的程序,半个小时就忙完了。
今天没党委会也没有局长办公会,起身把签完字的文件材料交给局办公室的王副主任,去隔壁看了看,见分管特警支队的郭副局长不知道有什么事还没来,就跟反恐处的包处长打了个招呼,忙里偷闲地来到市局指挥中心。
指挥中心有指挥长,指挥长同样是局党委成员,只是排名比较靠后。
没有重大案情,没有紧急情况,包括关局在内的几位正副局长一般是不会过来的,韩博上任之后却是这里的“常客”,不喜欢坐在办公室等指挥中心每天都要汇总上报的数据信息,更喜欢坐在这里了解最及时的警情。
指挥长贾晨已习惯他的到来,放下材料笑道:“韩局,早!”
“马上9点,不早了。”韩博笑了笑,注意力集中在大屏左侧不断跳动的数据上。
“我是说今天来的比昨天早。”
“不欢迎?”
“怎么可能,请还请不来呢。”
“今天情况怎么样?”
“今天比昨天好,交通事故不算多,截止五分钟前都没发生有人员死亡的交通事故。其它警情也没昨天多,重大警情没有。对了,隆华分局出了一个现场,结果虚惊一场,正常死亡,不是命案,不然你又得往隆华跑了。”
“虚惊一场?”
“一个老太太,老伴儿死了,只有一个女儿,女儿嫁给香港人,先是在香港定居,后来又移民去了澳大利亚。一个人过,没人管没人问,死在家里十几天都没人知道。直到今天早上邻居发现她家散发出恶臭,才发现老太太死了,赶紧打110报警……”
死人,在指挥中心真的只是一个数字。
人多了,消息集中起来就很恐怖,在这里工作要调整好心态,因为生活就是这么残酷。光交通事故,全市平均每8小时会死亡1人,每1小时受伤1人,从没有停止过!
电视台有栏目叫《第一现场》,韩博曾看过一次,短短10分钟,连续几个报道:一个老人在泰然工业区一诊所打针死了,紧接着一个被撞的小女孩抢救无效死亡,还没来及惋惜,又有两个人死于食物中毒。
安全事故也不少,去年前三季度全市累计发生安全事故2204起,死亡533人,算下来差不多一天死2个。如果算上自然死亡,估计每十几二十分钟就会死一个人。
正听着指挥长介绍过去十几小时发生的警情,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韩博歉意地耸耸肩,起身走进决策室接听起电话。
“韩局,案情比较复杂,进展不大。”
邱庆国打来,声音沙哑,夜里显然没休息好,韩博习惯性地摸着鼻子问:“没锁定嫌疑人?”
“暂时没有,”邱庆国回头看看两位同样黑着烟圈的专案组副组长,凝重地说:“嫌犯比我们想象中更狡猾,作案前绝对踩过点,避开了小区周边主要道路上的监控,所以几十个人看了一夜监控录像都没能发现蛛丝马迹。”
“这说明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大。”
“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,关键是被害人尤其男主人池宝生的社会关系非常复杂,现在可以确定他有前科,来深正前在老家因打架斗殴、寻衅滋事被公安机关处理过。刚来深正时开过黑车,因为抢生意,因为哥们义气,又不止一次跟别人动过手,后来又因赌博被处理过。”
“仇家多?”
“不但有老仇家,还有新仇家。机电市场的商户经营范围都差不多,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,他显然涉嫌欺行霸市,有证据显示他不止一次花钱雇佣社会闲杂人员去竞争对手,也就是同在一个市场经营的商户那儿找茬。”
原来被害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,韩博不禁微皱起眉头。
邱庆国俯身看了一眼民警刚送进来的材料,接着道:“他经营的产品多,大到机床、小到焊条、锯条、螺丝钉,客户自然不会少,年销售额高达六千多万。但不是每个客户经营状况都会很好,遇到经营不善的,货款也就很难收回来。
遇到这种情况,他就雇佣社会闲杂人员,主要是游手好闲的南湖老乡去讨债,甚至涉嫌非法拘禁。人家欠他的钱,他一样拖欠厂家的货款。去年底,津门一家企业派业务员过来催收货款,他不仅以设备有质量问题为由拒不支付,还找人把人家打跑了。”
事实证明,“三打两建”是非常有必要的。
这样的混蛋不打击,市场秩序怎么能好,只是他走运,或者说他民愤不是很大,之前没被打黑专案组盯上,没上打黑专案组的“黑名单”。
塞翁失马焉知非福。
如果早被盯上,这会儿他肯定在看守所,他能捡一条命,他的老婆孩子也不会惨死,毕竟他的老婆孩子是无辜的。
韩博暗叹口气,追问道:“有没有找到他雇佣的那帮人?”
“找到六个,全部采取了强制措施,还有十五个以为他们干得其它事东窗事发,闻风潜逃。我已经把线索移交给了打黑专业队,让打黑专业队深挖细查,组织追捕。”
“控制住的六个嫌犯和跑掉的那些嫌犯跟命案都没关联?”
“落网的六个没作案时间,从他们交代的情况看,跑掉的十五个都有不在场证明。他们的‘客户’不只是池宝生这一个老乡,还有其他人。案发当晚,他们全在安宝区帮人讨债,白天赖在人家公司,晚上也不走,直到昨天中午才回来的。”